尘犬

看完断背山好几天了还是难受，随便写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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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他回来了，找了处木桩坐下。

　　这座山，它就没有变过。烟雾笼罩着远处的雪峰，草地和树林四季都是沉郁的深绿，只有八月夏日的阳光能让它稍许褪成翠绿的颜色。

　　“断背山撮合了我们，不是吗？”

　　恩尼斯仍然记得杰克那时开玩笑般说的话。

　　眺望着远方，他吐出一口烟气，然后向地面掸了掸烟灰。

　　“是啊。”

——

　　“去他妈的豆子……”杰克扶着树干大声骂道，“呃——我快把胃吐出来了！”

　　“你还好吗，牛仔？”恩尼斯坐在火堆旁边，叼着烟转过身看他，“还有点汤，我给你热热，喝了说不定能好点。”

　　“得了吧。”杰克捂着肚子在他旁边坐下，眉毛紧紧地皱着，看起来疼的够呛。

　　恩尼斯瞟了瞟他。“补给品里应该有治胃痛的药……我去给你找找。”说着，他站起身，把烟丢到了一边。

　　“不，不，算了吧。”杰克摆了摆手制止了恩尼斯的动作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哦，上帝啊……”他慢吞吞的站起来，眯起眼睛看向恩尼斯：“睡一觉就没事了……”

　　他突然不说话了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，只是拧着眉盯着恩尼斯。恩尼斯在心里叹了口气，低下头戴上帽子，然后上前一步抱了抱他。抵着他的额头，恩尼斯看见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和跳动的火。他轻声说：“明早见，好吗？”

　　杰克垂下眼睑，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。“明早见。”

　　“好男孩。”恩尼斯吻了下杰克的嘴角。

　　他后退一步转身绕过火堆，走到拴马的树旁，解开绳子后翻身上马。

　　用马刺顶了顶马肚子，恩尼斯勒紧缰绳指示马匹向山上的牧羊地走去，在这期间他一直没敢回头看，怕身后那道目光再将自己挽留下来。

　　他点燃塞进嘴里的烟，狠狠地吸了一口。

　　“时间总是不够，对吧，杰克？”对着空无一人树林喃喃自语，恩尼斯吐出嘴里的烟。

　　而那群羊还他妈的需要我。

　　从宿营地到牧羊区用不了多久，但这儿是怀俄明，是断背山，天气可以瞬间翻脸不认人。恩尼斯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只感觉到了一丝凉意，身上的衬衫和棉衣让他足够暖和，但等到阳光完全消失，他就像在冬天被人开玩笑般的掀起了身上的毛衣一样，冻得连连发抖。

　　那个支在羊群里的帐篷说白了就是一个毯子用三个树枝撑了起来，和恩尼斯记忆中小时候在家和哥哥姐姐一起玩宿营游戏时撑起来的“帐篷”没什么区别。而且这顶帐篷和杰克说的一样，又臭又小，但是总比抱着羊取暖好。

　　恩尼斯小心翼翼的钻进帐篷里，哆嗦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。他把毯子铺在身上，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好，如果运气好的话，他可以一觉睡到天亮。

　　可惜土狼们不打算让他睡个好觉。

　　就在恩尼斯躺下没多久，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，牧羊犬的咆哮和羊群惊恐的咩叫声一下子把他惊醒了，他下意识的拿起猎枪窜了出去，差点把帐篷撞翻。

　　断背山的夜空一向晴朗，月光非常的亮，照的奔跑的羊群就像翻腾在草地上的波浪。借着月光，恩尼斯看到自己右侧倾斜的山坡上闪动着几簇光芒，有几个黑影在那里跑来跑去，追逐惊慌失措的羊群。

　　令恩尼斯惊讶的是那几只土狼竟然离自己这么近，近到他都能看清那些畜生咧嘴时露出的尖牙。他快速的举起枪扣下了扳机。

　　其实在夜晚射击就只求个声响，能让土狼们安生上一会儿恩尼斯就心满意足了，但这次他明显是歪打正着。恩尼斯跑到山坡上查看时惊奇的发现了两只土狼的尸体，那枚子弹擦过第一只土狼的脖子，让它血如泉涌，然后打进了它同伴的左眼里，再从右耳朵旁边穿了出去，留下一个血窟窿。

　　这事绝对值得炫耀，而第一个和恩尼斯分享喜悦的却是那群咩咩叫着的绵羊。恩尼斯拖着两只中身形稍小一些的土狼的尸体在草地上画了条血线，目的嘛和狗撒尿划领地差不多，另一只的尸体就扔在原地，如果狼群回来，同伴的尸体就足够它们果腹了。

　　干完这事儿之后恩尼斯浑身发热，出了一层薄汗，一点睡意都没有了。他抬头朝宿营地的方向望了望，只看到一个帐篷尖，没有火光。

　　今晚羊群不会再出事了。恩尼斯下定决心把看护的任务全权交给牧羊犬，自己则扛上猎枪，骑着马向来时的方向走去。

　　杰克听到枪响的时候正缩在帐篷里瑟瑟发抖，他把手头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在了身上，又用毯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蛹，可他还是觉得冷，像哪里漏风似的，凉气不断地往他的骨头里钻。

　　这下可不是吃坏肚子的问题了。

　　他现在浑身都疼，难受的要死，而该死的恩尼斯还在几百米外的草地上驱赶土狼，就为了那群该死的羊。

　　杰克觉得自己简直都要落泪了。他不得不极力抑制眼角的涩意，以至于恩尼斯带着一身的寒气钻进帐篷的时候都没能缓过神来。

　　“等等，什么——他妈的，早上了吗？”他眯着眼睛费解的问道。

　　恩尼斯没说话，径直在杰克旁边躺下，摘掉手套摸了摸杰克的额头。他掌心里的凉意让杰克往后缩了缩。

　　“希望你只是发热，不是其他什么病。”

　　“肺炎吗？”杰克哼了哼。

　　“如果是的话我不想被你传染。”恩尼斯说着，动手扯开了缠在杰克身上的毯子。

　　“前天你像马一样站着睡着了，现在又把自己蜷的像只羊羔。”他笑了一声把杰克搂进怀里，“过来点儿，我这儿暖和。”

　　周身逐渐被温暖包裹，杰克叹息了一声，嗅到了恩尼斯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儿和山间青草又冷又甜的味道。他闭上眼睛用头撞了撞恩尼斯的胸膛，“你还走吗，去羊群那儿？”

　　“不去了。我刚才一枪打死了两只土狼。”他一边说一边把毯子铺在两个人的身上，“其它的今晚应该不会再来了。”

　　“你是来找我炫耀的吗，神枪手？”杰克闷声笑了起来。

　　恩尼斯懒得接他的话茬。“如果你明天早上还是烧的这么厉害的话，我就只能用骡子把你驮下山了。”

　　“我保证我会好的……”杰克皱着眉扭动了一下身体，把半张脸都埋进了恩尼斯的衬衫里，声音沙哑，“我可不想现在就下山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恩尼斯紧紧地揽住杰克的肩膀，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，“睡吧牛仔。”

　　“……别再吃豆子了。”

　　＂嗯。“

——

　　最后一只烟燃尽，恩尼斯把烟蒂丢进了草地。

　　他站起身拍打了一下牛仔裤上粘着的木屑，然后对着沉默的群山摘了下帽子。

　　离开前，他回过头想再看一眼他们曾经一起支起过帐篷的山坡，可泪水模糊了眼前的景色。

　　他不得不哽咽着深吸了一口气。

　　我走了。

　　……明早见，杰克。

End.

看完断背山，感觉就像是和久别重逢的爱人拥抱时突然被他打了一拳，然后他又摸摸你的头发转身离开，再也不回来了

心满了，也碎了

终究意难平，却又不得不平

真的是，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座断背山

只想感谢所有人

最后还是哭爆